「单公子。」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柔和的女声，那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亦麟怔了怔，转过了头。
却是凌雪涵手上拿着一袋药，正直直看着他。
「凌姐姐……」他微微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凌雪涵，她……怎么会叫住穿着男装的自己？凌雪涵将手中的药交给身边的了鬟，嘱咐了她几句，让她先回凌府去。
「那日救我的人，果然是单公子，而不是单小姐。」轻叹了口气，凌雪涵走到亦麟面前，微微笑了笑。
见她竟然一眼拆穿了自己的身份，亦麟倏然瞪大了眼睛。
「你当时戴的耳环样子很特别，所以我留意到了，那是专门给没有耳洞的人戴的，我想单家的小姐，应该不会没有耳洞才对。」
大户人家的女儿，都是自小就被精心打扮的，所以那耳洞，也都是早早就打好的。凌雪涵当时就想，「单小姐」会戴着那种耳环，应该是在掩饰什么。
「凌姐姐好眼力，亦麟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料想眼前的女子应该不会去多什么话，亦麟大方承认了身份，凌雪涵掩着嘴笑了笑，「当日公子的救命之恩，雪涵还未好好拜谢，不知道公子现在可有时间？雪涵想请你去喝杯茶。」
亦鳞看着她美丽的眸子，半晌后低头轻笑，「好，那亦麟便不客气了。」
两人走到集市上一处颇为高档的茶楼，选了二楼临窗的位子入了座。
「那日分别之后，凌姐姐和孩子可好？」等待小二上茶之际，亦麟笑着问了一句，虽然看凌雪涵的样子就知道她们应是很好，但问总还是要问的。
「爹娘早就已经原谅我了，所以我回去他们都激动得要命呢，就是孩子跟着我一路受苦，感染了风寒，也已经让大夫看过了。」
「那就好，自浅姐姐离家之后，凌伯伯和伯母确实非常伤心，近几年都很少出来走动了。」
「是啊，都是我不孝，惹他们伤心，不过好在现在老天给我补偿的机会。」
「嗯。」淡淡答了话，亦麟嘴角虽然挂着笑容，但是心里却一片苦涩。
凌雪涵看着他，美丽的大眼睛中流露叹息，「单公子，我唤你亦麟可好？」
「当然，凌姐姐不用客气，」
「亦麟，你有心事，」端起小二送上来的茶水，凌雪涵抿了一口。
亦麟正要端杯子的手一震，差贴就弄倒了杯子。半晌，他怔怔地收回手，嘴角勾起了苦笑，「凌姐姐，我想我终于明白你那日在车上对我说的话了。」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会产生种种万劫不复的想法，明知道不能长久地在一起，这是贪恋着在一起的那一丁点的时光。
他想，他是爱上展霄了，即便不想承认，但那就是事实。
因为爱上了他，所以才会无法接受他要迎娶姐姐的事实；因为爱上了他，所以才会无法忍受他用曾看着自己的温柔目光，去看姐姐。
单亦麟，你怎么会爱上个男人？你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小二，给我拿酒来，」看着杯中的茶水，他突然觉得心烦意乱，一抬头，冲着楼下高喊。
小二很快拿了酒来，亦麟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一仰头就喝了下去。辛辣的酒气呛得他猛咳起来，他却不管不顾，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仰头灌了下去。
脸颊很快就开始变烫，他扶着桌子咳嗽，觉得整个胸腔都燃烧起来了，凌雪涵看着他失态的样子慢慢蹙起了眉，之前在街上看到他时，她就知道他在伤心，但是她不曾料到，他竟是为了这种事。
这个几天前这单纯地问她为什么会跟着明知活不久的爱人私奔的孩子，现在却沦陷进了一个比自己当时更难抉择的难题中。
她看着一杯杯灌着酒的亦麟，就仿佛是看到了六年前的自己。
「别喝了。」一把按住他再度仲向酒壶的手，凌雪涵心疼地轻声说道。
亦麟扯开嘴角，笑得让人心痛。「我不知道自己退能干什么，眼睁睁看着他娶姐姐吗？我本来以为我可以做到的，可现在，我知道我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