厮杀之中，老胡已经成为修罗，那鲜红的双眼，和在他身旁喷溅的鲜血，彷彿化成地狱烈火，灼烧得人透不过气。
这些天，他一直悄悄跟在魏鸿涛和张宁书身后。
原本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看着那两人的相处。 他始终不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男人爱上男人，实在太过荒谬。
只是看着魏鸿涛明知必死，却还是带着张宁书来了这里，他心中有着不知如何形容的复杂情绪。
和魏鸿涛在战场上一同厮杀那么久，先前也因为魏鸿涛，他才能从金兵的包围中死里逃生。
但如今看着魏鸿涛身中数箭，依旧紧紧护着他怀中的人，他想，那大概是永远无法舍弃的感情，就像他无法看着一同出生入死的将军被金兵围攻至死一样。
血液在沸腾，被砍中了几刀，中了几箭，这一切都不重要，只希望那个令他们敬重的人可以完成他的愿望。
张宁书尽力撑起身子，颤抖地看着贯穿了魏鸿涛胸膛的利箭。 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涌出，魏鸿涛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坐得笔直，一脸凝重的驾着马飞速前进。
张宁书伸出手，想要摀住他的胸口，制住伤口不断流出的鲜血，却颤抖的僵在半途。
背后的追击声越来越远，他们的马已经闯进了丛林。 几个转弯，后面的声音就完全消失了。
马儿不知道奔跑了多久，才疲惫地停了下来，在原地缓慢地踱着。
魏鸿涛一个重心不稳，带着张宁书一起摔落在地。
张宁书慌张地撑起男人的身子，看着他背上的三支箭矢颤抖着。
男人长长喘了一口气，慢慢扣住张宁书的肩膀，挤出一个笑容，「小书，我们逃出来了。」
张宁书瞬间掉下泪来，「怎么办？怎么办？你受伤了！」
「没事，不碍事。身为军人，受点伤算不了什么。」魏鸿涛笑得轻松，眼神却透露出无比的留恋，他抚着少年的脸庞，象是不舍。
张宁书怒吼，「不要再装了。」他焦躁地转过身，带着哭腔道：「我应该坐在你后面，这样你就可以活下来了。」
伸出手，想要拉回身前任性的人儿，却扯痛了他胸口的箭伤，额头上渗透出大片的汗珠。 魏鸿涛脸色苍白，声音里有着掩饰不住的痛苦，「小书，别瞎想。」
回过身，张宁书心中悔恨，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心如刀绞，「怎么办？这样下去你会……会……」
「小书，让我好好看看你。」
张宁书哭着靠近，让那粗糙的大手在脸上慢慢摩挲着，似乎是想绘出他的模样。
他颤抖道：「你不准比我先死。」
「嗯。」
「反正我撑不了多久了。你就算是要死，也要等到我死之后。」
「小书。」
「我警告你，不许丢下我一个人。」
魏鸿涛笑着，却是越来越疲惫。 彷彿力气也随着不断涌出的血液流走了。 「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小书，你别急，我先睡一会。」
少年慌了，哭喊道：「别睡……」
「我太累了。你放心，我过一会就醒过来。」
但是魏鸿涛并没有过一会就醒来，他就此陷入了昏迷。